昨天,纪念朱自清先生120周年诞辰暨“朱自清的文化自信与文学意义”学术研讨会在扬州举行。一天的研讨中,来自国内20多所高校科研院所的60多位专家学者从各自的研究角度切入,高度评价现代文化名人朱自清的诸多贡献,表达了对先生治学精神、人格魅力的崇敬之情,肯定了在文化自信前提下探究朱自清文学意义的重要价值。本报编发部分与会嘉宾观点,以飨读者。
先生的创作有鲜明人民情怀
江苏省作协党组书记韩松林——
在朱自清诞辰120周年之际,举办“朱自清的文化自信与文学意义”学术研讨会,契合时代需要,意义深远。纪念缅怀朱自清先生,阅读研究朱自清的作品,对于当下的文学创作有以下几个方面突出的启示。
第一,朱自清的创作体现出鲜明的人民性。先生的很多作品都取材于平凡人物的日常生活,饱含着对底层民众生活的关切,彰显了深厚的人民情怀。他的创作启发我们,文学创作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坚持热爱人民、表现人民、服务人民,努力塑造形神兼备的时代形象,才能不断诞生佳作。
第二,朱自清的作品表现出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先生的创作既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讲真话、写真情、描绘实景是他文学创作的最高标识。他的创作启发我们,必须充分发扬现实主义精神,鼓励作家成为时代风气的先驱者、先行者、先倡者,通过写出更多有筋骨的文学作品,弘扬主旋律、传递正能量,为时代放歌,为中国书写。
第三,朱自清的一生彰显出高尚的人格魅力。他不平凡的一生启示我们,要通过对其经典作品的再分析、再阐释、再讨论,对其研究成果的再整理、再归纳、再研究,不断强化朱自清在文学史与学术史上的重要地位,大力弘扬朱自清崇德尚义的人生涵养,不断扩大朱自清和他作品的整体影响。
先生文学成就与其人格分不开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丁帆——
朱自清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大家,他的名篇如《背影》《荷塘月色》是教科书的美文经典作品。但是,这样的作品没有被充分地发掘出其丰富内涵。我认为,这种内涵是以人为本的核心价值观,其对几代中国知识分子产生了影响和熏陶。
朱自清先生是五四时期重要的作家之一,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传世佳作,尤其是散文写作,创造了具有中华民族特性的现代风格,为白话美文提供了宝贵的写作典范和艺术经验。先生是学界令人称道的学者和教授。他在古典文学、语文教育、语言学、文艺学、美学等领域都有着精深的造诣和很高的建树。
朱自清先生的文学成就与其人格是分不开的。他的标准与尺度和知识分子的风骨气节,是值得珍视的人文传统。他是有着坚定民族气节的战士,始终保持着一个正直的爱国知识分子的高尚情操。先生的文学才华和爱国情怀,在文学史上留下了灿烂的一笔。
我最近看到有人将朱自清和鲁迅相比较,我认为这种比较既没有读懂朱自清,也没有读懂鲁迅。其实,作为独立的知识分子,他们的人格和良知是相通的,因为他们创造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新的人文传统。今年恰好是朱自清先生逝世70周年,也是朱自清先生诞辰120周年,此时此刻,那些优秀的现代知识分子的新传统在当今学界还能保留几分,值得思考。
十个“第一”书写不朽功绩
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吴周文——
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永远地留在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他不朽的文学功绩也永远地刻在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作为中国新文学先驱者,朱自清对新文学所作出的贡献主要可以用十个“第一”归纳。
第一,朱自清与刘延陵等人,创办了新文学史上第一个诗歌刊物《诗》月刊。第二,朱自清创作了新文学史上第一首抒情长诗《毁灭》。第三,朱自清与俞平伯、叶圣陶等人,成立了新文学史上第一个散文文学社团——O·M社(含意:我们社)。第四,朱自清在新文学史上第一次为第一个十年的诗歌创作进行了历史总结,进行了象征诗派、格律诗派和自由诗派三大流派的归纳。第五,朱自清于1929年第一次在清华大学开设中国新文学研究课程,从此,中国现代文学成为大学中文系的必修课程。第六,朱自清为中国新文学研究课程写下的讲稿《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是他第一次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留下的历史文献。第七,朱自清是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奠基第一人。第八,朱自清最早尝试、实验研究生教育,是清华大学的第一位研究生导师。第九,朱自清第一个提出五四散文的核心理念是“自我表现”。第十,朱自清是新文学史上创作“美文”的第一人。他有十多篇散文被选入小学、中学、大学语文教材,例如《匆匆》《背影》《荷塘月色》等。这些“第一”说明朱自清在文学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祖父的成就主要靠后天努力
朱自清先生是我的祖父。他顶着许多光环,通常的说法是诗人、散文家、作家、学者、教育家、民主战士和爱国主义者。这是他一生奋斗的结果。可从家人、从生活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他首先是一个普通人。
祖父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兴趣爱好。他爱美食,尤其是扬州美食,喜欢打桥牌、旅行、骑马。他的情感世界也和普通人一样。从作品来看,有写父子之情的《背影》,有写夫妻之爱的《给亡妇》,有写儿女之乐的《儿女》,这些都表达了人类的美好情感。他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困难,甚至挫折。
这样一个普通人为何能在多领域取得成就?我觉得,一小部分是天赋,但更主要的是后天努力。祖父自己这么说:“我们中人之姿的人,全靠勤勉,才能多少有些成绩。”
祖父在文学上不断努力,在教育教学和学术研究上也是这样。他曾说:“教育者需有‘培养’的心,坦白的、正直的、温热的,忠于后一代的心。”
朋友这样评价祖父:沈从文说他是“纯粹的君子”,李广田说他具有“最完整的人格”,叶圣陶说他有“完美的人格”。我想说的是,他并不是一个完人,我倒是赞成清华大学原中文系主任徐葆耕教授所说:“先生是有弱点的,但没有污点,他那清瘦的背影时时鞭策着我们。”
作为朱自清后人,我想说,朱自清先生不仅属于朱家,更属于整个华人世界。
他为现代散文作出开拓性贡献
江苏当代作家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张王飞——
朱自清是五四散文的领导者,他的散文创作对白话文运动是最有力的推动,他对白话文运动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朱自清提出“意在表现自我”的散文创作美学原则,这是对延续了几千年的文以载道观点的颠覆,对现代散文具有开拓性意义。由此,中国现代散文建立起以作者个性为本位的观念。
第二,朱自清不仅是白话新诗的开拓者、先驱者之一,还是新文学史上散文社团O·M社(含意:我们社)的发起人和领导者。O·M社和以周作人、鲁迅为首的语丝社在文坛上南北呼应,共同领导着五四散文的发展。
第三,朱自清开辟了语言艺术新境界,创造了“谈话风”艺术语言。白话文运动首先是语言的革命,朱自清以北平话为基础,从口语中提取有效的表现成分,根据表情达意的需要,深入吸收富有生命力与表现力的文言成分和西方语言,创造出了一种堪称典范、独具个性的白话语言。朱自清正是以这种艺术语言,为现代散文语言作出了开拓性贡献。
第四,朱自清独具风格的艺术性散文建立了五四美文的基础。朱自清一些名篇的文学地位至今仍不可撼动,被称为白话美文的模范。朱自清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的美文经典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
“清”,先生的精神诉求
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罗小凤——
在那个内忧外患的时代,朱自清及同时代的知识分子都试图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径。朱自清于1917年报考北大时由原名“自华”改为“自清”,这成为他自我抉择的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标志性举动。朱自清一直极力在作品中凸显与建构“清”的文学情境与风格,明显体现其尚“清”意识与以“清”为美的审美倾向。
朱自清是一个从小浸润于中国传统文化,而后长期研究中国古典文化的学人。他一方面深受中国古典文化浸染,心怀古代士大夫修身养性的自我修炼情结,自我约束为“自清”“守节”,另一方面又曾参加五四新文化运动并深受启蒙思想、革命观念的影响。
面对欲“清”难净的时代境况,朱自清以散文、诗歌、文论等文本实践作为其“暂时超然”的精神归宿,以自己的诗文对“清”进行了多重建构。
朱自清对“清”的情有独钟,不仅贯穿于其人格修炼、志趣取向和精神诉求之中,亦渗透在字里行间。值得一提的是,朱自清在散文中善于以女性作比喻,进行抒情、描写,这些女性均非浓妆艳抹或绝代风华,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小家碧玉。朱自清不仅在人格气质上承袭了“清”的超然脱俗,其诗文也承载了“清”的各种内涵。比如《满月的光》语言上质朴清丽,意境上清雅、清静、清幽,巧妙地将向往光明、自由等主题浸润在一片月的清辉中。
文字:王璐 孔茜 王鹏 摄影:王乃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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